2010-12-26

周末去哪里(8):新加坡大山母村


这两天读胡春来散文集《回故乡喝杯茶》,被他怀念童年居住的故乡大山母村深深感动,明知该村已在26年前被政府征用,早已消失于国防部军事重地的团团篱笆之中,还是忍不住在周末起个大早,拎起傻瓜相机,去捕抓山庄的幽灵。

胡春来说,大山母是19世纪时当地居民对武吉班让的俗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样称呼。“武吉”一字,在马来文里是“山”的意思,这山,和甘柏山、巴督山、知马山一脉相承,是马来亚中央山脉的余绪,胡乱地凸起在新加坡岛的中部。论高度,它是新加坡中部四大名山的矮老弟,武吉知马最高(166公尺)、武吉甘柏次之(133公尺),武吉巴督再次之(106公尺),而武吉班让仅高47公尺,为何会被当地华人村民尊之为老“大”呢?我想起阿Q,华人有一种文化积淀,就是喜欢阿Q一下,天下地方之大,哪有老子住的地方“大”?天下的母亲都伟大,但要数我的母亲最伟大!我又想到孔明,孔明能预见东风,所以能借东风来火烧赤壁,我们大山母的先辈预见1984年这里会变成国防重地,国防当然最大!


大山母村既然被国防部“吞没”了,而国防部是军事重地,闲人免进,亦不准趋近拍照。我只能按照胡春来文章提供的记忆,首先找到那一条长长直直的、静静卧在大山母村外的火车铁轨。火车铁轨轻易就可找到,因为它与武吉知马路上段平行,离开马路不到20公尺。然后越过铁轨,我又找到位于甘柏通道的国防部大门前的水沟,猜想那应该就是胡春来回家路上总会经过的那条小溪。小溪也是沿着铁路轨道平行,北上通过蔡厝港路,南下经过甘柏通道直达策士纳通道Chesnut Drive附近的国防部基地转入山景道方向。“小溪”里还有胡春来小时爱捉的打架鱼、大肚鱼吗?

过了小溪,就接近国防部圈定的保护区。门禁深严的国防部篱笆内,范围很广,它几乎占据了整个武吉班让山岭。我举目搜索,极目远眺,想要找出胡春来记忆中的白衣观音庙的方位,但一点痕迹都没有。怅然离去,我将希望寄托在武吉班让大街上的老街坊。



往回头走,我却碰到难得一遇的意外收获。我听到铃声响自铁道旁的守护室,像是闹钟,然后一个印度籍铁道局守闸员从守护室匆匆走出来,迅速地将四道铁道珊门給一一拉向马路,将马路堵住。不一会,一列南下火车隆隆驶过。我按下快门,将不久后即将成为历史性一刻的火车驶过大山母村外一幕,留下记录。1984年以前,火车经过这里是大山母村民的日常生活,后来村民搬走,火车依然天天按时驶过,这出日复一日不断重演的长寿剧,到了明年七月就会随着丹戎巴葛火车站的关闭而走入历史,被逼停播了。



武吉班让街位于现在的武吉知马路上段10英哩的地方,这里曾经是大山母村与椰山尾村(今正华村)的中心地带,南通市区小坡,北达柔佛新山,当年是一条热闹的街道,有左右两排长长的店屋,节比邻次,现仅剩20余间。我从街头行到街尾,再从街尾走回街头,来回走了两三回,在其中的合春餐馆吃了一顿很地道的肉骨茶,又在大众餐厅买了两包油腻腻的烧肉饭,在白顺成贸易买了几种传统饼干和杂粮,尽量找机会和不太忙碌的老板或老板娘聊天,希望从中问出些许集体回忆。关于胡春来跟他阿嬷常去看潮州大戏的白衣观音庙或白衣寺,没有人听过,但白同成老板告诉我,在大山母村靠近风凰岭华美花园一带,倒是有一间龙南寺,后来搬迁到武吉知马上段惹兰阿莎士(Jalan Asas),不过该寺主神是九皇大帝而不是白衣观音,是福建人的庙。另外,白顺成老板的媳妇说,街上万福堂倒是供奉观音的庙堂,从甘柏通道那一带迁来,是客家人的庙堂。我后来去了福音堂,主持的尼姑证实了该堂确实是从对面甘柏通道国防部那里搬来。惹兰阿莎士37号的龙南寺九皇九大帝庙也找到,但大门上锁,无法进去。从门外看进去,依稀看到神台上众仙齐聚,其中有一尊送子观音塑像。疑团虽然未解,但可以确定当年的大山母村,应该不止一间华人庙宇。后来查资料,知道武吉班让十条石从前有一间观音堂,创立于1929年,地址是5号,正是在武吉甘柏通道那一带。

关于大山母村,还有更多历史记忆,等待村民诉说!

2010-12-22

周末去哪里(6):汶莱久纳商业区


汶莱首府斯里巴加湾市有三个繁荣的商业区,即市中心、加东和久纳商业区。这次来汶莱公干,我们下榻在加东商业区,访问的机构有者在市中心,有者在久纳,所以对久纳商业区,略有印象。11月28日早上,离开汶莱之前,我决定到久纳商业区逛逛。

久纳商业区和加东商业区比邻,区内有一座著名的苏丹波基尼回教堂,是现任苏丹兴建的,它金碧辉煌的圆顶和29根镀瓷的圆柱,我们从加东区进入市区时,总是远远就望见,是那里的地标。我渴望在临别前到那里一逛,所以一大清早就起床,等待天亮。

天才朦朦放光,我就从加东CentrePoint旅馆出发,沿着加东巴刹路(Jalan Pasar Gadong ) 往苏丹哈山波基亚高速公路走去,目标就是那座远近驰名的波基亚回教堂。
由于当天是星期天,路上车辆很少,偶尔从我身边呼啸而过,行人绝无仅有,沿途除了两三排短短的店屋和稀疏的高级楼房,就是早晨的阳光和我的脚步声。临近苏丹回教堂,我才看到一个设计现代化住宅区,在高速公路的旁边,迎着朝阳在呼吸。


越过高速公路轻而易举,我终于到了苏丹回教堂的后面。我一路观赏拍照,一路寻找进入回教堂的大门。路上,我迎面遇见几个跑步或散步的晨运人,有马来人也有华人,有单身女郎、有成双成对夫妻或情侣、也有携妻带儿的家庭,他们都很友善地向我微笑,或挥手致意,我用”Good morning!” “selamat Pagi” 或“早安!”交替和他们问安,好像人在新加坡,有一种在家的感觉,特别亲切。

波基亚苏丹回教堂的大门面向久纳商业区,有左右两扇,由于是星期天的早晨,两扇门都紧闭,旁边的小门却是开着,我进入小门,看见4个189英尺高的三节圆柱,分立四个方位,用淺蓝色和白色瓷砖包裹,迎面向我打招呼,另有代表着各朝苏丹的29个用纯金包裹的圆顶,在晨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据说,回教堂内分设男女两个朝拜室,分别可以容纳3500和1000人,可惜当天没有开放。

从波基亚苏丹回教堂前的停车场越过Jalan Beribi,就到了久纳商业区的中心,这里有银行、学院、百货商场、超级市场、各类商店、快餐店、餐馆、餐厅、咖啡店、 美容院、旅行社、律师楼、警岗等,跟新加坡市镇中心一样,应有尽有。但这里却有新加坡市镇中心所没有的华人会馆、旅馆和港式茶餐厅,而且街道整齐,环境清幽,建筑物具有当地特色,居民却不住在这里。在这里逛了一圈,我只遇见几个清洁工人在清晨的街道打扫。

久纳商业区位于Meglait河与Kedayan河交接的三角地带,过去是一片丛林,近年来才开辟成商业区。隔着Meglait河就是加东路的旧商业区,十年前我第一次在那里访问海南会馆和广肇互助社的时候,久纳商业区似乎还没有出现。今天,我却站在久纳远眺五层楼高的海南会馆大厦;隔着Kedayan河,我还可以从久纳看到当时住过的泓景酒店呢。汶莱这十年的发展,不可谓不迅速了!

2010-12-12

周末去哪里(五):汶莱斯里巴加湾市区



游罢水上聚落,还有半个小时才到约定回程的时间。我们信步走到码头背后的苏丹基金会广场,广场左右两边有两座马来建筑风格的大型购物商场,从广场中心可以看到老苏丹赛福鼎回教堂的圆顶,在夕阳的斜照下,发出金碧辉煌的光芒。我们被那华丽的光芒和庄严肃穆的建筑吸引,不知不觉就越过广场,走近后面的回教堂。



这间回教堂是现任苏丹苏波亚陛下的父皇赛福鼎苏丹(Sultan Omar Ali Saifuddin)于1958年建立,所以汶莱人习惯称它为老苏丹回教堂。苏丹波基亚是汶莱皇朝的第29代苏丹,老苏丹是第28代。新苏丹在Kg Kiarong的苏丹波基亚高速公路(Sutan Hassanal Bolkiah Highway)前另外盖有一座回教堂,取名为Jame’asr Hassanal Bokiah Mosque.

老回教堂徬水而建,它的前面从前是一个华人水村,1981年被一场大火烧毁,后来填土盖楼,即今天的苏丹基金会购物广场;它的右边紧挨着Kendayan河湾,所以两边临水,远看好像是建在湖中。回教堂的前方绿水之中有一艘仿古石舫停泊,还有一座喷泉,正往空中喷出美丽的水花,划破朦胧的暮色,美丽极了。

回教堂已经关闭,我们无法进入参观,只能隔着铁铸的篱笆向内取景,拍了几张照片。



斯里巴加湾市是汶莱的最大城市,但市中心面积却很小,只有缪缪几条街道,主要的政府部门,商业大厦、办公楼、德士站、长途巴士站、中华总商会和腾云殿都在这里。市中心位于汶莱河湾内的三角洲,南依汶莱河、东靠kianggeh河,西临Kendayan河湾,早期是一个诏泽地,马来人在汶莱河及Kendayan河湾浮水而居,华人则在三角洲的沼泽旁水建筑高脚屋水村。在沼泽地后面的汶莱镇,最初只有一条简陋的亚达屋街,后来政府批准由较有资金的华人负责填土工程,才兴建10间商店及一间戏院。汶莱首间戏院“文达戏院”就建在现在彭曼查街IBB银行大楼现址,早已拆除。据说当时任何人向政府申请土地,手续简便,只要还地税5元便可以了。当时汶莱所需物资皆由新加坡经纳闽运到汶莱。有华人蔡水祝、许安森、孙水富、陈天振、林水标、叶水标、叶妈标、杨奇山、孙妈腾、杨成记等专做马来水村生意,他们乘舢板在水村川行兜售日用品,马来人称他们为Berjaja, 即流动小贩。




如今,华人多已迁出市中心外居住,但这里仍有几间华人开的咖啡店,跟60、70十年代新马一带的咖啡店没有什么两样,前几天我在斯市等长途德士去美里,就曾在横街的一间咖啡店喝茶,和一个已退休的当地华人聊了一阵子。

座落在市中心罗柏士街72号的汶莱斯市中华总商会会所大厦,是在1993年落成的,楼高五层。汶莱斯市中华总商会是汶莱华商的最高组织,成立于1947年,它的前身,是1946年成立的“中华公会”。当年,汶莱的社会经济发展在日本人投降后百废待兴,治安不良,当地华社闻人如叶宗德、尹亚佛、林清注、林德甫、李仁义、林明仕、林树仁、林嘉长、韩悦余及吴铉艳等应英国驻汶莱的临时参政司的建议,注册成立中华公会以团结华人,并协助与推广政府与华社之间的沟通,将政府的政策与讯息快速有效地传达给华人。中华公会的会员大多数是华商,考虑到更有效地运作,翌年中华公会改名为中华商会,2005年又易名为中华总商会,现有会员近千名。会员经营的业务,遍及全国工商各业,包括制造业、专业服务、保险、法律、银行、 旅游、 近出口贸易、建筑业、交通运输、百货、批发零售、饮食业和服务业等。


市中心仅有的华人庙宇腾云殿,则座落在Kianggeh河路,面对河流。汶莱腾云殿香火鼎盛,主要供奉广泽尊王、玄天上帝、关圣帝君、保生大帝、李府哪吒三太子、注生娘娘和 福德正神。这庙宇建成于1960年,最近曾经过翻新。据最新版《汶莱腾云殿理事名册》(2006年版?)内的简介, 腾云殿的前身是腾云寺,建立与1918年6月23日,位于现在斯里巴加湾市旧码头的附近,1958年因政府征用地皮而遭拆除。





市中心只有三条大街(罗拔街、苏丹街、kianggeh河街),三条较长的横街和几条纵横交错的短巷,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我们就差不不绕了一圈,回到黄昏的码头。码头的东边,正在施工扩建,夕阳斜照,红艳一片。

2010-12-09

周末去哪里(四):汶莱水上甘榜



2010年11月21至28日,我到汶莱和美里出差,访问那里的华人社团和华校,收集各类历史文献。27日周末下午4时,我在汶莱的访问任务正式结束,5时雇了德士赶到斯里巴加湾,参观闻名遐迩的汶莱水上聚落—水上甘榜。

汶莱是东南亚的一个回教小国,以盛产石油和天然气名闻于世,却没有什么特别引人入胜的自然景观和历史古迹可供游览,然而斯里巴加湾内的水上甘榜则是非看不可的名胜。这个 据说早在600多年前就已形成的水上聚落,共有30多个甘榜, 聚集在斯里巴加湾内的汶莱河中央与两岸外水道,居民约有三万,约占斯里巴加湾市6万人口的半数。每个水上甘榜都有独特的名称,聚落区内还有学校、医疗所、警察局、救火局、邮政局、回教堂、菜市场、商店等社区基本设施。水上甘榜的居民,绝大多数是马来族人,也有华人在村里开商店。德士师傅庄先生告诉我们,小时候他父亲就在村里开杂货店,所以他是在水上甘榜长大的。



我和BH花了40元汶币,雇了一膄小快艇,穿上救生衣,从斯市的新码头出发。小快艇以摩多驱动,艇上除我们夫妻俩个游客,一个长舵的艇长,还有一个助手,专门负责照顾搭客安全和平衡小艇。我们沿着码头大厦外的河道向上游驶去,沿岸河道的水上,就有几个甘榜,高脚屋节比邻次,有独立式、 半独立式的房子、有单层、双层楼房; 也有长长的组屋,艇长说组屋是水上学校。高脚屋从前是用耐水的木条支撑着,现在大都改用现代化的混凝土制成,多了几分现代气息,却少了简朴典雅的村居味道。



在Kedayan河与汶莱河汇流的地方,有8个水上甘榜,伫立在kg Pg Pemancha Lama, Kg Kuala Peminyak, kg Ujong Tanjong, Kg Sg Kedayan这四个甘榜的背后,就是现代化的斯里巴加湾市区,高楼大厦掩护着水光粼粼中的高脚板屋,给人一种现代与传统、陆地与水上、东方与西方世界的对比感觉,另有一番风味。新码头背后的苏丹基金会大厦购物中心现址,从前是一个华人水村,1981年被一场大火烧毁后,填土盖成今日的豪华大厦。[0235]根据最近出版的一本书《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华人》(新加坡:美都出版社,2010)18世纪初,大部分斯市华人皆聚居在这个称为甘榜苏丹拉玛(Kampong Sultan Lama,意即老苏丹村),由于90%以上的居民都是华人,当地人后来便称之为“华人水村”,在兴盛期间,村内的住户多达250家,人口则超过2000人。



老苏丹赛福鼎回教堂位于Kedayan河口东岸,即今苏丹基金会购物广场的后面,岸外有一个Kg Sg Kedayan水村,到了那里艇长把快艇停泊河中,让我们欣赏回教堂的华丽,让我们拍照。回教堂的金色圆顶在夕阳斜照下,显得亮丽发光,辉煌耀眼!



从kg Bukit Salat折回汶莱河口,我们经过kg Ujong Bukit,Kg,在那里看见水村学校的屋顶上有几头野猴在互相追逐嘻戏。[0251]这时候,学校早已放学,课室空无一人,野猴大概是乘学校摆空城,从附近的Salat山溜出来欣赏夕阳无限好,并向像我们我们两位远道而来的游客说well come 吧!



出了Kedayan河口,快艇继续往汶莱河上游开去,到了一个适当的位置,马来艇长把快艇停在河中,要帮我们拍照,说这里背景很chantek。我转头看,发现河岸青葱郁郁的背后有一座巨型建筑,一个金色洋葱状的大“铜球”从树顶冒出,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艇长说:“那是苏丹陛下的皇宫!”




从皇宫外的KgTamoi Ujong水村,快艇折回汶莱河湾的水村聚落,穿梭在学校、住家、商店、邮局、回教堂、橋樁、电线杆、医疗所、巴刹之间,快艇助手用马来话一一为我们介绍。蓦然,我看到西方天边两道七色彩彩虹挂在水村的上空,非常漂亮,我高兴地用英语喊道:“look, rain bow! Double rain bow!”马来艇长和他的助理也高兴地用马来语回应:“Ya, Pelangi! chantek!”



回程中,我们经过建筑在Jalan Residency路上的手工艺训练中心,远处青苍翠绿的山凹中,三座雄伟的现代化大厦在夕阳下冒出雄赳赳的楼顶,迎着斜阳,发出金黄色光芒。艇长说,那是汶莱国的外交部大厦。此时,西边夕阳正艳,染红了半边天际,水村的千家万户也亮起电灯,照亮粼粼的汶莱河。

东南亚很多地方都有水上乡村,例如柬埔寨的洞里萨湖、曼谷的湄南河、越南的湄公河、棉兰的日里河…..但要比规模之大、居民人口之众、设施之齐备,历史之悠久,大概没有几个可与斯里巴加湾的水上聚落相比拟的了。但是,斯里巴加湾的水上聚落却太现代化,除了运载居民和游客的水上快艇,这里没有艇家的叫嚣,没有孩子跳入水中的哇啦,没有串门兜售的小贩,没有隔窗的叫骂,没有夜归的渔夫…..,总而言之,没有第三世界水村的 活生生!这里,只有安静,舒适、井然有序。

周末到哪里(三):棉兰五日之二:张煜南墓园与榕荫堂




棉兰第一任玛腰张煜南的墓园,位于棉兰市的西南面,旧棉兰与新棉兰区的边缘地带,从我们住的旅馆Grand Swiss-belhotel Medan大门往右走约100米,向东转入H. Zalnul Arifin 路,过成德桥,走不多远,就看到一间马来餐饮店,转进餐饮店旁那条找不到路名的小路,往前走50米就到。张玛腰生前在这里有一间土库,一个私家花园茂榕园,他在花园里盖了一间庭院式房子榕荫堂,作为他闲暇读书养性的私人空间,1911年他逝世后就葬在榕荫堂花园里,而他在乡下娶的原配徐氏安荣夫人于1940年在棉兰去世,也葬在这里。棉兰印广日报总编辑吴奕光先生写的《印尼苏北闻人录》(2009)曾提到这件事,并说明张玛腰夫妇都葬在“吉林村”的茂榕园内,但没说明具体地点,而今天的地图上已经找不到吉林村了。这块吉祥宝地的“秘密地点”不巧给我们闯入,就不知张玛腰贤伉俪在天之灵,会不会怪我们冒犯,打扰他们清静的两人天地呢?Sorry!


我们看到的榕荫园环境清幽,花草茂盛,大约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根据张煜南自撰的《榕荫堂记》碑,这园的周围土地总面积一千两百车劳(?待查) 是日里苏丹在已亥年(1899年)送给他的,地契早已入案,好让他子孙世代相传。翌年鸠工告成,壬寅年(1902年)将园内的楼房命名为榕荫堂。茂榕园地基坐东向西,上于张玛腰自己的土库门牌124号为界,下与瑞德美门牌122号为界,前与沙湾大街马车路为界,后与巴虱马车路为界。由此可见,原来的茂榕园,范围很大,后来土地大部分被当地人霸占建屋,面积渐小,最后只能保留一小幽静角落,隐藏在民宅与商店之间。

我们从围墙的小铁门进入茂榕园,首先看见在左手边的中式单层楼房榕荫堂(见图),由于大门深锁,看不到楼内情况,从屋外的屋顶看去,猜想至少有两进。楼房外的两根柱子挂着一幅对联,上联没拍进镜头,下联是:金鉴家声。






由榕印堂前走过,我们通过茂榕园牌坊,就进入茂榕园内张煜南夫妇的墓园。眼前一亮,但见
园内苍葱翠绿,围墙内的半月池,满池茂密荷叶,荷花正含苞待放。池的四周种满红色与绿色的两重观赏植物,红绿相映,格外醒目。半月池前有两座朱红色的圆形茔墓,分占左右两边,其后是一个绿草如茵的小山坡,四周浓密的翠竹丛和稀疏矮松及其他植物相间有致,显然经过精心设计,给人一种和谐悦目的舒畅。左边近入口处的莹墓属于张煜南的德配徐夫人,张煜南的茔墓则在右边近围墙的地方。



张煜南玛腰的墓碑,立于大清宣统三年辛亥(1911年)岁季秋月,由他5个儿子步青、 瀚青、宸青、铭青、本龙及20个孙子东宣等人所立。根据墓碑所记,张玛腰效忠的对象,显然是大清皇朝,碑石只列大清所赐功名与职务包括光祿大夫花翎二品顶戴 、商务大总理、潮汕铁路董事长等,而不提荷兰殖民政府封赐的玛腰一职。

徐太夫人原出生于梅县近镇平村,20岁嫁给张煜南,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在棉兰逝世,高龄八十有三,五代同堂, 墓碑上刻有‘请封一品夫人、民国慈惠花章(?)谥慈勤惠庄’等字样。立碑者还包括曾孙洪钧、洪源等,可谓福寿全归了。

2010-11-13

周末去哪里(三):棉兰五日之一:住进玛腰张煜南的墓园



2010年10月21至25日,棉兰。

棉兰是苏门答腊东北部的最大城市,也是印度尼西亚第四大城市,全市分为为三个行政区,总面积2,739.92平方公里,人口四百余万。今年8月间,附近那座昏睡四百年的火山爆发,引起举世瞩目。YH和我,并不是为了赶看火山的热潮而来这里,我们是为寻访棉兰被称为“日里”那个年代时的一间古庙而来。YH最近迷上福建南安人在东南亚地区兴建的凤山寺,他说《郭山庙志》曾有记载:南洋地方有三座凤山寺,其一在新加坡,其二在槟榔屿,其三在日里。新加坡和槟榔屿那两间都好找,因为两地都有名为“凤山寺”的古庙各一,唯独日里地区,我们从各种文献资料里都找不到称为“凤山寺”的古庙!为此,我们在几个月前就定好机票,要周末到这里实地堪查,把它给“找”出来。

棉兰我来过一次,但倘若没有当地向导,我还是不敢再来“探险”的。年轻时期即从棉兰迁居雅加达的朋友KM, 毛遂自荐,愿意当我们的向导。他在10月20日晚上先从雅加达飞抵棉兰。

KM从机场把YH和我接到位于Jalan S.Parman 217号的Grand Swiss-belhotel Medan。这是一间刚开业不久的豪华旅馆,尚在促销期,豪华房每晚收费新币一百元,还包括国际自助早餐,价钱可谓超便宜了。KM只知道这旅社是他中学同学的家族生意,他当时并不知道这间旅馆的地皮,早年是属于100年前去世的棉兰华人玛腰张煜南的产业,而旅馆的建筑很可能就在张煜南最早的墓园范围之内。我也是后来读到张鸿南的女儿Queeny Chang写的回忆体小说Memories of a Nonya(Singapore: Eastern University Press, 1981)才知道的。Queeny是张煜南的侄女。这是我们到棉兰后的第一个大惊喜。在那棉兰五天的长周末,我们可谓惊喜连连!

Queeny 张在她的自传体小说写道:

“我的伯伯葬在他位于Petissa 的私家墓园里, 在那里他建了一所房子,
隐蔽在一个很大的花园里,有条小河流过花园。华人认为,那是一
块吉祥宝地。”

这块宝地我们刚入住旅店后就被YH锐利的眼光“发现”了。它就在我们旅馆的附近,从KM的房间(1909号)的窗口外望,他看见半座红色的土堆,状似华人的坟墓。我们雇 车子去找,不得其路而入,后来幸好KM问到一个住在附近的土著,由他带路,找来守墓人,我们才能如愿进入那个门禁深锁、四面围墙的私家墓园。墓园显然已经缩小,原来流经墓园的小河,如今却在围墙之外,隔河就是我们住的旅馆。墓园外四周皆被土著的民房包围着。我想,如果Queeny的描述确实的话,我们入住的旅馆,当年应该在墓园的范围内。那么,我们不就是住进张煜南的墓园,成为他的宾客吗?!

张煜南(1851-1911),号榕轩,原籍广东省梅县松口,17岁从家乡南来爪哇巴达维亚(今雅加达)谋生,投身张振勋(张弼士)门下为职工,后来自立门户,迅即转到荷属东印度刚开发的日里发展,从事种植树胶、咖啡、椰子和茶叶,并投资创立日里银行,开设万永昌商行,经营各种商品,终成棉兰巨富。他是早期棉兰地区华人社会领袖,曾先后被荷属东印度殖民地政府封赐为雷珍兰、甲必丹、玛腰等官职,管理当地华人;他也投资建设中国的实业,和其弟鸿南出资修建潮汕铁路,捐助许多救济善款,出任过中国驻槟榔屿副领事,官封四品京堂后补,1911年在棉兰逝世。奇怪的是,像张煜南这么显赫人物的墓园,棉兰的旅游资料、地图和傅吾康的《印度尼西亚华文碑刻铭录》都没有记载;棉兰印广日报出版的《印尼苏北闻人录》一书也只提到张氏夫妇死后葬于吉林村的榕荫园,但没有具体地点,而它却被我们在偶然间“发现”了,你说是不是很具传奇性呢!

2010-09-27

周末到哪里(一):古晋





最近几个月来,一到周末,我总要选个地方去走走,一来可以调节 五天以来刻板的上班生活,二来可以运动一下筋骨 ,锻炼不断在退化中脚力。屈指算一算,去过的地方可真不少:义 顺村、忠邦村、万国村、荷兰村、蔡厝港、林厝港 、杨厝港、后港、盛港、淡滨泥、红山景、二口鼎……拍下的照片少说也有一两千张,就是没有时间用文字将行踪记录下来。上个周末,还第一次踏 出国门,飞到东马来西亚的古晋去呢!明天又是周末 ,心里已琢磨好要到水廊头去。

忽然,心里闪出一个用文字和图片记录这一系列周末 之行的念头。就从上个周末的古晋 开始 吧。其他地方,以后还要逐个写出来。

上个周末,是9月18日。我和YH乘塔虎航TR2494班机从漳宜 廉 航机场出发,时间原定是早上7.45分,班机延迟了15分钟。抵达古晋是9时 零5分,FA已在入境大厅外等候。

古晋 是东马第一大城市 ,17年前我来过一次,今年3月第二次重访,两次都是为了公事。 这次古晋之行,纯属周末出游,主要目的是参观这里的庙宇,但却是一个难忘的体验 。首先,这是一个时光倒流的行程 ,我们乘搭价格低廉的飞机,从设备简单的机场出发,步行上下飞机,入住因陋就简 的旅社,吃街边小贩的大众美食,时光倒流到1970年代我刚踏足 社会时 那种低消费水平旅行,但因为有当地同学的热情接待而玩得很开心;第二,我们这两三天来紧揍 的庙宇参观行程,走过的庙宇也许是我这几个月来所参观的庙宇的总和还要多呢。

在古晋 旧城区,我和YH安步当车,走访了寿山大伯公庙、戏院街凤山寺(圣 王公) 、亚答街 玄天上帝庙、海南公会天后庙以及浮罗岸兴安会馆天后宫;在郊外的庙宇 ,则劳驾 FA兄在百忙中抽出半天时间当导游,由他的二公子驾车陪我们同游 。那一个下午,我们一车四人,沿古晋河两岸,走访了石角三保宫、单头榴连大圣宫、尧湾水月宫、砂南坡善邦庙、南山祠、乌梭伯公宫、石龙门国王古庙、天师龙宫、黄老先师宫、三叉港水口伯公公、新双水宫、旧双水宫、短廊谭公宫、龙华宫、模西福德宫、福兴宫等乡土庙宇;星期一上午,FA兄贤伉俪又抽空陪我们参观城郊的林华山观音寺 、到河口参观了由福建公会管理的青山崖 ,在河口那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后还顺道参观香椰园和一个马来村庄渡头呢!在那短短的三天半里,我和YH还乘坐小舢板游了沙拉越河、参观了沙拉越河北岸的古堡、白色拉惹故居;另外,FA兄还安排我门分别参加古晋南大校友会和李氏公会的中秋节联欢会,节目 可谓极为 丰富 ,令我难以忘怀。

[未完,待续]

2010-06-21

水淹乌节路



上图是2010年6月16日(星期三)下午2时半拍到的水淹乌节路的后续照片,地点在烈大厦外的Zara百货公司地底层。早上的一场滂沱大雨,造成乌节路跟史各士交界,出现26年来最严重水灾。雨水淹没乌节路和史各士路交界一带长达一个多小时,交通中断,附近的商店浸水,高达腰部,雨水也流入一些停车场,造成很多车辆被困其中。


听说烈大厦地底体层是浸水最严重的灾区,左图这一间刚开业三天的Wendy’s快餐店,它的设备包括桌椅、餐具以及厨房机械全部遭受严重毁坏,损失惨重。快餐店外的Starbucks Coffee, 看来也好不了多少。 此时,路面的积水已经消退,但聚集在快餐店内的积水,仍然高至民防人员的膝部。毛毛的细雨还在下,很多好奇的路人纷纷用手机、傻瓜机和专业相机在猎取民防人员协助抽水的镜头。

淹没乌节路面的雨水来得急也去得快。我是路面积水消退后才碰巧来到淹水现场的。午间旧同事KK,CY和GH约我到乌节路灵芝餐厅吃素。我们四人,没有一个知道水淹乌节路这件大新闻。当我们的车子从女皇道转入荷兰路的时候,遇到从未发生过的堵车情况,还道是前途发生交通事故呢。我们大约在下午1时转入Liat Towers, 那时马路上的水已退,我们对两个小时前发生的水淹乌节路,仍然豪不知情。后来进了灵芝餐馆,才从女侍应生口中得知水淹乌节这条大新闻。

全岛性的倾盆大雨,从上午9时至下到11时,中部地区如乌节路和梧槽一带,雨势最大最猛。据公用事业局文告说,这两个小时的降雨量就高达到约101.6毫米,是141年来6月份平均雨量的60%。(自1869年,新加坡6月份平均总雨量是162毫米)中央地区其他多个地段如加冕路西段、谦福路、维拉三美路等也受到影响。据傍晚6点半的新闻报道,乌节路与史各士路(Scotts Road)交界处的马路,一度水淹至膝,造成2辆新捷运双层巴士和6辆汽车深陷水中,动弹不得,最后还得劳驾民防部队出手解救受困车中的搭客呢!



乌节路与史各士路交界那一带,有好多间入口和地面层低于路面的商店和停车场,如烈大厦、董宫、幸福大厦、邵氏大厦等都被高过路面的积水如洪流般冲泻而下,立刻变成水塘泽国,店主和店员都被从天而降的“洪水”吓呆,来不及反应,只好眼巴巴看着各种名贵货品在水中飘浮。有些停放在地下层的汽车被冲泻而下的洪水冲翻,没顶的车子也有。至于那些入口和地面层高过路面的较新大厦如ION Orchard, 百利宫、义安城、威势马广场等,则侥幸逃过这一劫。

乌节地铁站和地下通道也因入口处高过地面,其高度设在历史性淹水位1公尺以上,因而没有惨遭积水侵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连接董宫和邵氏大厦的地下通道还是不能悻面,一度变成了沼泽地带。我在下午3时通过那里时,还看到行人利用以木块垫高的临时“浮萍”,小心翼翼地走过。工作人员则用简单的抽水机和导管,将积水疏入地下水道(见图)




据报导,这一场水灾是继1984年那场水淹乌节路后另一次最严重的水患。公用事业局在26年前发生严重水灾后,已加强了这一带的防范措施,26年来从未发生严重水灾。但这场来势汹涌的豪雨,还是让乌节路一带的排水系统招架不住。公用局在两天后的文告中指出,大雨冲落路边垃圾及杂物堆积,相信是水道沟渠受阻而酿成这次乌节水灾的罪魁祸首。另一个原因是暴雨侵袭的时候,正逢海水涨潮时刻,涨潮加暴雨,常常是导致水流缓慢而淹水。资料显示海水水位在淹水前夜和当天下午三时前分别是上涨3公尺和2.5 公尺。

很明显的,这次水淹乌节路事件是天灾,也是人祸。天灾难防,我们姑且不论,但人祸造成的损失,该由谁来负责呢?有的网民认为,公用事业局应就当局的疏忽向损失的商家和受影响的民众道歉;也有公众质问,清洁工人将垃圾和落叶直接扫入水沟内的行为,是否也应受到谴责呢,清洁公司和承包商该为这种不当行为负责吗?追根究底,这次水淹乌节路的罪魁祸首,是新加坡人民乱抛垃圾和杂物到沟渠的不当行为,这种行为如果不能纠正,就算公用事业局投入更多资金改善排水系统,也难保水灾不会再次侵袭的!

2010-06-13

浮罗山背一日游(四):客家老屋



浮罗山背一带山区,住有很多客家人。槟榔屿报人谢诗坚说,浮罗山背是马来半岛客家人的发祥地,客家人从中国的云南,经中南半岛,首先落脚在浮罗山区,然后再从这里散发到半岛各地区去。槟城州客家公会,亦有人认为英国人莱特尚未开发槟榔屿之前,张理等客家人已先他而至,所以是槟榔屿的开路先锋。公会有计划在浮罗山背建造客家土楼,希望用它来唤起客家人对浮罗山背这个“根”的记忆。就不知道这个计划,几时才能实现呢?

我们姑不论浮罗山背是不是马来半岛客家人的发祥地,但浮罗山背山区里的一些客家人,他们的祖先据说早在明末清初的时候就到这里落地生根,则是有人证可查,也有历史验证的。槟城老报人温梓川曾在〈客人在槟城〉那篇文章中举出三个早期迁民的例子:其一、浮罗山背的罗道云生前说过,他家祖先是明末清初散兵游勇之一,与数十同志,初由暹罗而至吉打,而槟榔屿,最后定居浮罗山背;其二、乔治市居民胡观臣,祖居浮罗山背,其先祖是明末清初的海外移民,原籍惠阳;他的父亲因种植胡椒、甘密起家后,才迁到市区。其父胡捷发是当年槟榔屿侨领之一,曾任五属大伯公庙总理多年;其三、温梓川的好友曾和鸣的祖先辈,亦是明末清初南来避祸者,先在吉打一带旅居,当时惟恐隐藏不秘,转而南行至槟榔浮罗山背。这篇文章刊在《槟榔屿客属公会40周年纪念特刊》(1979)。以上三个口述个案,虽然没有文献证明,但历史的大背景下,明清之际许多中国人因为战乱或政治认同等因素逃到马来半岛或马来群岛各地者,不计其数;其中一些人,会展转落脚到槟榔屿浮罗山背,也是合理的假设吧!另外,《罗根杂志》有一篇槟榔屿开埠人莱特上校的日记,记述他登陆前曾在1786年7月19日到槟榔屿考察,在“山背”发现那里有居民数人。这“居民数人”语焉不详,他们是罗道云、胡观臣或者是曾和鸣的祖先吗?或者是当地的马来族人?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从1856年设立公冢中的墓碑多属惠州人这点,就可以证明客家人最迟在19世纪初期就在浮罗山背落地生根了。



今天浮罗山区里还有一些上百年的客家老屋,是值得我们去参观的,古老师就亲自驾着他的过山车,载我们到浮罗山区里参观一间客家老屋(见图)

我们参观的这间老屋,在半山上的果园里,现在已不住人,只供屋主休息和储藏之用。老屋的结构和陈耀威在古老师的博客“惊艳浮罗山背” (http://penanghakkavillage.blogspot.com/ )所描述的传统吞狮屋的客家民宅略为不同,它虽然也是“一明兩暗”堂屋,但它的大厅右边为厨房而不是房间。根据陈耀威的说法,传统的吞狮屋的布局是一个厅堂,左右两旁为房间,其最大的特点是拥有凹进去的门廊。这单层老屋是木造的,木柱和木板都很陈旧了,屋顶和上半用锌板围盖,给人一种因陋就简的感觉。屋子里藏有各式各样的农具,比较特别的是一种象锄头形状的削木工具,我从来没有看过(见附图)。



屋旁有两架用来较橡胶片的机器,屋主房娘胜说,这里以前是橡胶园,现在是果园。房先生是个热情好客的主人,临别时还特别为我们采了十几粒熟透了的豆寇子,让我们带走。

右图:一种象锄头形状的削木工具,我从未见过!



左图:用来较橡胶片的机器

浮罗山背一日游(三):浮罗市区



离开双溪槟榔港口,我要求张师的车子穿过马来甘榜,前往浮罗市区。一路上,各式各样的马来浮脚屋,隐藏在果树和椰子树丛生的平原小路两侧,有传统的浮脚屋、西式单层洋楼、现代双层洋楼和浮脚参双层的“怪房子”。张师傅说,这里的马来人不打鱼,也不种稻米,而是到镇上或市区里当小贩、店员、公务员,司机或开计程车,做生意的也有,在外忙碌了一整天后,晚上才回到甘榜,享受乡村宁静的夜晚。难怪我们一路驶过,如入无人之境!

到了浮罗山背市区,张师傅介绍了两位当地颇有名气的人物给我认识,一位是地方领袖拿督陈宝华,另一位则是关心浮罗山背生态环境、向外推广浮罗不遗余力的古添发老师。拿督陈请我们在浮罗大街的南光茶室品尝著名的浮罗美食暹罗叻沙,还带领我们参观了当地的古迹天主教堂、古城家庙、善云寺、清水祖师庙、玄武山、南海佛祖观音堂、盘古仙皇等颇具特色的华人庙宇。古老师则带领我们到半山间的客家老屋参观。有着这两位热心好客的本地姜作“导游”,我看到了普通游客不易一见的浮罗山背人文景观,真要谢谢张师傅、陈拿督、古老师三位浮罗山背人呢!三位,谢了!!!



浮罗山背市区,有一条大街和几条小巷。大街是环岛公路在山背的中途站,从乔治市开来浮罗山背各区的巴士,其终点站就设在这里。大街上有一个很具历史性的地标—灯塔式交通岛,它其实是一座人造喷泉,建于1882年,据说是槟榔屿第一位甲必丹辜礼欢的后裔辜上达(1833-1910),为纪念海峡殖民地总督魏尔德爵士而出资建造的。辜上达在当地,拥有大片果园,浮罗市区内的医院地皮,也是他捐献的。街上还有一间华文小学崇德学校和一间教会学校圣心中学。张师傅说,剑虹曾吩咐他一定要带我去看大街上那间同盟会有密切关系的土生华人店屋。可惜当天主人不在家,门窗深锁着。雕刻精美的门楣上,挂着刻有“文山”二字扁额,大门两侧则有对联“文史所传闻俱是系怀祖国,山川虽修阻仍然想望家乡”,字体苍劲有神,显然出自名家。这间店屋,听说曾经是浮罗公益书报社的社址。它的主人是谁?据知,浮罗公益书报的创办人是徐瑞霖,而曾经担任过该社社长和财政者分别还有游新瑞和巫鹤年两人,是他们三人之一吗?还是另有其人?张师傅、陈拿督、古老师三位浮罗山背人都没有答案,我只好带着疑问离开。



市内的天主堂,乃由圣心教会建立于1854年,至今已有156年的历史,,但其钟楼和周边建筑都很华美,据查则是在1917年才全面竣工的,钟楼上的大钟还是从法国进口的呢!天主堂的教友以浮罗山区的客家人为主,这些客家人的先辈据说和太平天国(1851-1868)有关,太平天国崩溃后,他们结队经云南逃到槟榔屿,最后落脚浮罗山背。每逢星期天,居住在山区的客籍教徒,都蜂拥到这座市区唯一的天主教堂做礼拜,整个市区也因此沸腾起来。但今天是星期二,教堂一个人影也没有,几栋大楼门禁深锁,想向负责人要点资料看看都办不到。



位于圣心中学斜对面小巷的玄武山玄天上帝庙,主祭玄天上帝(俗称上帝公),建立年份不详,但庙里的一块碑石,说明本庙是在光绪二十年(1894年)重修;光绪二十六年更子(1900年)再修,也有116年以上的历史吧。庙外拜亭石柱上的对联文字,分别刻有客籍名人谢荣光、张振勋联名,及张鸿南致送的楹联,可见本庙来头不小。张鸿南(1861-1921)是棉兰的玛腰,广东梅县人;张振勋(1851-1919)即张弼士,清代第一任驻槟榔屿领事,广东大埔人;谢荣光也是广东梅县人,三人皆为客籍名人,由此相信本庙是客籍迁民的公庙。陈剑虹的《槟榔屿潮州人史纲》对玄天上帝信仰,有两处说明,其一指出玄天上帝和大伯公是早期潮籍迁民的保护神,潮汕各县在明清时期多设有玄帝庙或北帝庙,祭祀之风很盛;在马来亚,打从19世纪开始,威省峇都卡湾老蔗区即有玄天上帝庙,而浮罗山背玄武山庙的玄天上帝是在1894前从峇都卡湾玄天上帝庙分香过来的。由此可见,玄天上帝信仰在19世纪末的浮罗,是属于社区而不单属某一方言群的保护神。另外,陈书也指出,玄天上帝也是历代秘密会社所信仰的神明。天地会的《传会花帖》以及开山立户时的精神表文一向都以玄天上帝与其他神明并列。玄武山庙门的四根拜亭石柱的造型,和双溪槟榔石头屋内的石柱大同小异,它们是出自同一批工匠的巧手吗?如果是,他们又会是谁呢?他们和天地会有关系吗?这些都是值得玩味的疑问。



浮罗市区内的宗亲会馆或家庙,原本不在我一日游的计划内。张师傅说,有一个家庙我不能错过,于是他把我带到“刘关张赵古城家庙”(见图)。新马的刘关张赵古城会馆或家庙,在异姓结盟宗亲会中特别引人注目,因为它的结盟宗旨取自“桃园三结义”及“古城四聚会”的典故,具有“义气”内涵,常令人联想到早期的秘密会社天地会。左图是古城家庙大厅内的祭坛,我注意到神坛前贡奉着五注香,我好奇地问接待我们的庙祝(也是家庙住户):古城会不是刘关张赵四姓的家庙吗?为甚么供奉五个香炉?他望着我摇摇头,笑而不答。我猜他是不愿说,所以不再问,心里却自己问自己:者会不会与洪门五祖有关呢?

新马的古城会,以新加坡“刘关张赵古城会”为最早,它成立于1863年,其次是槟榔屿乔治市的“槟城刘关张赵古城会馆”,成立于1876年。浮罗市区内的“浮罗刘关张赵古城会”,成立年代不详,但从它悬挂的对联“英雄结义千载胜,功勋彪炳百年存”看来,它的木板陈旧,油漆斑剥,估计该有上百年的历史。大厅内亲义堂上方的“刘关张赵”匾,字体酷似槟城市区内古城会馆大门楣额的“刘关张赵”四个大字,看样子是复制品。原字署名“逸樵赵藻荣”,这块加框的匾额,则没有署名。古城家庙的庙宇,现在住着一户人家,但观其门开三户,以前应该不止单住一家。其建筑为传统的双层吞狮式客家老屋,这古城家庙的主人八成是客家人吧?

2010-06-03

浮罗山背一日游(二):双溪槟榔港口

第四站:双溪槟榔港口




从双溪槟榔大街往西行约3 公里,车子就把我们载到了张师傅的老家,双溪槟榔港口。这里又是一小镇,只有横直两条大街,人口约千人,几乎全是华人。但是,这个主要以打鱼为生计的小镇,却有一个闻名全马的优良传统,让全马华人刮目相看!



原来镇上有一间天后宫神庙,神庙旁有一间冰厂,生产和供应全镇渔民和咖啡店所需的冰块。五十年前,这间“林庆昌冰厂”的东主蔡金城及林镇坤把冰厂捐献给天后宫,唯一条件是该冰厂的收入盈余需优先用以维持与发展当地民办的育才华文小学。天后宫管理委员会果然不负重托,从1949年接办隔邻冰厂,承担起当地育才小学的一切发展费用,以及其他华小的学杂费,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获得远在吉隆坡的林连玉基金会的重视,在1990年大马华教节上颁发“林连玉精神奖”给天后宫。林连玉是马来西亚华文教育界的中流砥柱,天后宫获得“林连玉精神奖”,无疑是华文教育界对该宫的最高肯定!当年代表双溪槟榔港口天后宫,远赴吉隆坡领奖的人,正是现任天后宫管委会主席张福林先生,他,也就是我的德士司机张师傅!



张师傅从小就住在双溪槟榔港口,现居天后宫不远的横街上。他把我夫妻俩带到他府上,兴致勃勃地找出当年的华教节特刊让我们看,一副为天后宫的和双溪槟榔港口居民的成就感到自豪的样子,使我不由对他肃然起敬。奖状全文如下:“槟城浮罗山背双溪槟榔港口天后宫四十年如一日,承担着当地华小的一切发展费用,以及当地华小学生的一切学杂费,在普及教育、作育英才方面,为国家社会做出了贡献。因此荣获表扬,特颁此状,以资证明。(盖章)林连玉基金委员会,1990年12月15日”



图为张师傅在双溪槟榔的住家,挺漂亮的!

双溪槟榔港口的开发,可以追蒴溯到一百多年前。据说当时有四名林姓潮州青年从中国潮阳县仙港乡南来槟榔屿谋生,他们首先落脚在浮罗关帝阿齐,但该地早已被福建人捷足先登,他们只好迁到双溪槟榔港口发展,成为本村的拓荒人。这四位潮州先贤,分别是林阿七、林佛宝、林建民和林辉平。林阿七的孙子林真银现在还住在双溪槟榔港口,而其他三人的子孙则已搬走了。

早年的双溪槟榔港口,一片荒凉,四个林姓青年和其他后来陆续到来定居的先辈,主要是掏海为生的渔民,他们日出放海,日落归来,在涛涛巨浪的马六甲海峡,随时都可能翻船而葬身大海,所以祈求海神妈祖的护佑,是最自然不过的心理。天后宫就是在这样的需要下创建起来的。这座天后宫是在那一年创建的,没有人说得清楚,但从庙里最早的文物,即对联“水德配天海图慈帆并济,母仪称后桑榆俎豆重光”,志明壬申年十一月吉日,亦即1933年1月,本庙应该在1932年或更早创建。不过,早期的天后宫,只是一间简陋的亚答屋,现在这间以锌板盖顶的庙宇,是1964年重建的。



天后宫还有一点颇耐人寻味之处,它的前厅正中央供奉注生娘娘,而后厅才供奉妈祖、土地神、玄天上帝和齐天大圣;注生娘的匾额,是1964年重建天后宫时才放上去的,这是不是意味着那年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村里的的男丁欠旺,因此村民渴望多添男丁而在重建时加立的神灵呢?